【側記:凝視與反凝視的史觀-上集】

東台灣研究會30週年系列活動之六月份新書分享主題座談

儘管,時間一直在走…讓我們先將視線倒回至六月中,在台東市區、東糖廠內的檔案室書店…

還記得那天刮著焚風,講座於下午開始(或該說是日正當中時),本想將活動海報張貼在書店入口處顯眼的白牆上,白底藍紙看來清涼美好,無奈風吹得太狂,海報飛得太遠,太危險、看不見,幾番掉落與拾起後,只得將之改貼在書店入口拉門的木框上。

由裡往外望,門框邊緣射入炫目不已的燦爛日光,拉門拉開,來人站定小憩片刻,待瞳孔自行縮放適應光線落差,每位跨越拉門走進會場的參與者、講者、師者、學者,無不大汗淋漓、背後自帶過曝白光。

在陣陣歡快熱鬧的招呼聲中,新知舊識互道安好,漸漸地,空間填滿了人,左右前後竟也無一虛席。

開場;

感謝張徐瑛女士帶著父親張勝雄校長的手稿,遠道而來。與我們分享記憶中父親對於臺灣歷史和譯文寫作的熱情、對於細節考究的執著,搭配那些手捧著小心收藏的、見字如見其人的、工整筆跡。

我們仔細接過、傳閱,摸著、翻看著這些珍貴的稿件,聽女兒述說父親的故事…此時台上台下,恍若有股甜鹹清風陣陣襲來,乘載著感動與感謝之情,流瀉、傳遞。

能夠參與其中,何其有幸。

上半場;

我們先談《臺東殖民地豫察報文》,負責本書導讀內文撰寫的陳偉智老師,帶來精彩的資料論述,許多臺灣於日治時期的珍稀照片、統計資料、田野報告,透過偉智老師的簡報整理與介紹,讓我們更加投入於田代安定先生寫下此書的時代光景。

偉智老師先帶著我們從豫察報文的誕生開始談起,1896年6月田代先生初訪台東,同年8月至12月間執行台東殖民地調查計畫,並於1897年完成初稿撰寫,1900年書籍出版。此一因應日本政府「移民村計畫」進行的殖民地調查報告《臺東殖民地豫察報文》,偉智老師說就像是現代的「政策規劃報告書」或「區域發展規劃報告書」,內容包含了許多的現地調查資料(人口、田籍、族群等)、以及田代先生本人對於東台灣的土地規劃、製糖等產業、植物種植等的建議。老師甚至分享有更多關於田代先生詳盡的田野日記、採集資料、繪圖手稿等都可在臺大圖書館的「田代文庫」公開資料庫查找。

接著,簡報移轉到照片紀錄,提到鳥居龍藏先生於1896年初訪台東時即是與田代先生同行,帶著照相機的鳥居先生拍下了許多照片成為最早有系統的一批影像紀錄,此時再加上田代先生的文字,我們能夠按圖索驥更準確地知道這些照片的拍攝地點、被拍攝的人物、及如何拍攝等的過程。而這些日治時期東台灣調查的史料意義,就如同偉智老師所說,讓處於現在的我們能夠「站在他們的肩膀上去做更多的事情」,其如何「解讀、批判、挪用、與再生」,是”我們”與”他們”之間至今仍持續進行著的有機交互作用。在在驚呼「凝視與反凝視的史觀」真正直面扣題。

緊接著,負責處理本書內文主要譯註的吳玲青老師,帶來了輕盈柔軟的分享,談起在譯註撰寫過程中的種種心路歷程,述說經歷的故事讓現場再添一層莞爾笑聲陪伴,而現場時光也跟進似地緩緩推移,來到2013年豫察報文譯本尚未付梓之時。

玲青老師說是經由林玉茹老師的引薦接下此「日文翻譯校對」的工作,在當時夏黎明老師的熱情邀約下人生初次踏上台東的土地,初次拜訪,先是和夏老師一同與完成中文譯本的張勝雄校長見面,此時迎來玲青老師此行第一個印象深刻的瞬間:看到張校長手中厚厚沉沉的全手寫中文翻譯手稿,每頁的字跡如刻鋼板般的整齊劃一,令人為之驚嘆。台下的我們無不看著手上傳閱中的徐瑛女士帶來的紙本寶物,頻頻點頭稱是。

而在拜會完張校長後,玲青老師跟著夏老師來到當時候東台灣研究會的辦公室,此時迎來玲青老師此行第二個印象深刻的瞬間:盛情的夏老師拿出巨幅的「臺東平野山岳區分概略地圖」心心念念地講述著此張地圖的重要性,是如何能夠代表當時代東台灣族群分布的基礎,也已請張校長務必將此地圖的日文字詞同步翻譯並隨書附上…此刻,玲青老師亦漸漸地瞭解到了接下這份工作所需乘載的不是那麼單純的翻譯校對工作,但同時,或許也是極為單純的,身為研究者的使命吧。

當然,伴隨著使命而至的是重重需要跨越的艱難關卡,不甚熟稔的東台灣物產、地名、族群等的考究、秀”姑”巒與秀”孤”巒之單詞譯文趣事…以及其他許多。過關斬將的過程絕對不易,但就如玲青老師所說,這是個「與日文原文相隔了一百多年後所做的翻譯註解」,此言聽在聽者耳裡乃至心中,扎實地感受到了研究者的使命,和其使命外更多了一層的跨越時空的些許浪漫。

容許直接引用玲青老師的譯註感想做為講座上半場之結語:一是、致張勝雄校長和夏黎明教授,深愛臺灣東部土地的兩位智者。二是、請各位趕快,趕快見長者就問,趕快把那些快要被遺忘的東西,記錄下來。

(待續…)

– 側記的後記 –

時間一直在走,沒錯。

以文字敘述,說抵抗怕是過於自負,但至少能夠,喚回…時間。

側記內文僅以側記者之觀點出發書寫,若有不妥甚或是誤解之處還煩請慷慨告知。再次感謝撥冗閱讀。

側記人:孫孫

#將於隔週的週五發表下集後續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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